我曾救过两个小孩

陈梦生

过了古稀的老头，闲下来，喜回忆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恰有两件事值得骄傲，就是做过一两个功德：在年轻时救过两个小孩，而且这两个小孩的家长至今不知道是我救的，因此 他们的家长到现在还没有对我说一声“难为难为”（ 江都土话即“谢谢”之意），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听到这句了。现在写下来，就当自已感谢自己吧。

这些事发生在我二三十岁时。

有一年冬季，骑车去河北乡下（江都镇河北），路过一条小河，看到河对岸有三个小孩子在水边玩。一个最小的孩子滑下去了，还好，仰面朝天躺在水面上。一个稍大的女孩用一根树枝够他，不知怎么竟越够越远。我一看，立即叫她不要动。丢下车子，我取过她手中的树枝，顺着不远处的一道小坝跑到对岸。坏了，我用树枝也夠不着了水中的小孩！心里着急，又不知水深浅，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赶紧耨住河边一把草，涉进一只脚，幸好，终于抓住小孩的衣服了。再用力，一把将小孩子拎上岸。这小孩只有两三岁，穿着棉袄。这棉袄很旧很难看，但也有好处，不易渗水，所以才折腾好长时间没有下沉。把孩子拖上岸后，我教那个稍大的女孩赶紧把他带回家换衣服。到这时，也不见一个大人来找小孩。我甩甩一裤腿的泥水，跑到对岸扶起自行车回家。

救另一个孩子是夏天。仙女庙老街，当时还是很热闹的。在新街口的地方（不是南京新街口，是仙女庙老街西头），有电影院、苏北旅社、四新商店、吴大嘴饭店、新新理发店，事情就发生在理发店门前。店前路边有个窨井，就是下水道的井囗，上面没有井盖 ，估计下面也不通，满满的一池肥皂水，就是理发店的洗头水。这天傍晚下班回家，向西走 ，就看到前面十几米的地方有个小男孩步态蹒跚 ，一边向西走一边向北面望，大脑袋、小身子，走路还未稳，一直朝那个窨井走去。我心里刚想说“小心，不要掉到那个窨井里”，就见那个小孩身子一歪，倒栽葱，大头朝下栽下窨井！窨井旁边站着个胖女人，她一转头看到小孩栽到井里，一边拍大腿一边狂喊：“不得命了，不得命了！”就是不知道把孩子一把拉上来。我眼睛是一直注视着这个孩子的，看他果真掉下去了，立马奔过去。那个女人还在叫“不得命”。我立即两手一圈，抓住孩子的两只小脚，奋力一提。此时我头脑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万一孩子没气了怎么办？但不管怎样，拖上来再说。孩子被我提出水后，头在下面，只见他鼻孔里冒出两条水柱，鼻子里水冒完后，嘴里也流水。那画面也蛮趣的。不一会儿，孩子拼命甩头，甩得到处是肥皂水。再接着，孩子呛咳一阵，“哇”的哭出来了。我总算放下心来。我把孩子放在地上站好后，那个胖女人帮助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叫了好多遍，才看见一个大女孩从街对面跑来，将小孩抱起就走。也许这个大女孩也吓呆了，没说一个字，没冋情况，也不道谢，就把大头孩子抱走了。我居然还担心这大头孩子喝了不少肥皂水会拉肚，想告诉她带大头孩子到医院去看看，谁知她抱了就走，容不得我讲话。

第二天上班路过理发店那个窨井还是没加盖子，也没人谈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上面所说我救的这两个孩子都是大难不死，说不定日后是个栋梁之材。不管他们日后是庸才抑或才俊，在他们幼小的时候，我曾经拉过他们一把，我也有点沾沾自喜。当然，如果这两个孩子能对社会有作为的话，那我将会大笑几声，所谓的“难为难为”就不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