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阿根 | 萝卜饭
【往期回读】
大桥镇 卞阿根
作者卞阿根先生：1955年生，江都文史学者，大桥镇历史文化研究会秘书长。曾做过教师，后调到镇建安公司工作。
我的故乡大桥镇是江都的四大名镇之一，地处其东南17公里处，与紧依长江岸边水乡低田的原中闸、嘶马公社（现已合并到大桥镇）北面接壤，从这里向北一带地域均为沙土地质的旱地，俗称高田。主要种植麦子、玉米、高粱、大豆、花生、山芋等旱谷。
因为地处旱地，不能种植水稻，我们儿时很少有大米吃，要是能吃上一顿大米饭，那就是一种奢侈了。即便是过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大家小户所煮的米饭算得上是“五花八门”。
少数有大米的人家就煮大米饭，没有大米的人家只能煮小米饭，有点大米但又不够做一顿大米饭的人家就用大米掺和上小米煮饭，其中有的人家为了给孩子解馋，做饭时，用锅盖插在锅中间，一边放大米一边放小米，大人们吃小米饭，孩子们吃大米饭。
特别是在过清明节时，正逢三春天，有的人家既没有大米也没有小米，为了应时节，只能煮“憨儿饭”。煮憨儿饭的“米”，就是从麦田里割回嫩元麦头，在搓板上搓出麦仁放在石臼里轻轻地舂，去麦皮，用其煮出的饭。
除了过节能很少吃上大米饭、小米饭、“憨儿饭”外，在日常生活中，一日三餐有菜糊糊能填饱肚皮就算不错了。像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总盼望着能吃到大米饭，时常同父母们嚷着要吃大米饭。
为了满足孩子们的心愿，大人们就从地里拔些红萝卜回来，洗净后放在木盆里的砧板上用刀剁碎，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藏着装有那点大米的小口袋解开，抓上半斤八两一淘，放进水里烧开，把剁碎的萝卜倒进去，用锅铲来回翻抄，让米均匀地搅拌在萝卜中，煮出一锅有盐无油的萝卜饭。这种饭虽然比不上大米饭，但它毕竟也是“大米饭”啊，孩子们十分高兴，吃起来特别香。
那时候，高田里的人如果到中闸、嘶马的水乡走亲戚，常会被低田里的人说笑：“眼睛一挤，想点儿大米；鼻子一嗅（读第二声），想点儿芋头；肩膀一扛，想几捆稻草回家铺床。”这样的说笑，后来竟成了一首广泛流传于当地民间的老童谣。这首童谣，永远印刻在了花甲之年的老人们心中。
1969年在上级的号召下，我们杨墅公社（1975年合并到了大桥公社）的顾塘大队顾塘生产队，率先进行了旱改水试验，在沙土质地上栽秧获得了成功，打破了旱地上不能种植水稻的传统说法。来年，这个大队的其他三个生产队和北面的各公社的生产大队都相继进行了大面积的旱改水，粮食产量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人们的计划口粮也逐年提升。从此，居住在旱地的农村村民也吃上了大米饭。
萝卜饭，这个昔日的生活往事，虽说离我们已经远去了半个多世纪，但在我们这一代老人的心目中，记忆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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